也许

来生还与你相遇

be     微虐

 

西安的天阴蒙蒙的,云层很厚,闷的人喘不上气,看起来是避免不了要下一场大雨。

手机铃声响起,是爷爷的电话

“小鱼呀,看来一会要下雨,记得早点关门,还有那个.....”爷爷沉思了一会,听了他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“要是有人去,雨下大了,你留他坐一会,年纪大了,再摔了。”

我应承着好,想着这马上就要下大雨了,哪有人会来。

我叫小鱼是西安师大的学生,上大三了,今天爷爷不太舒服,我就替他值天班,爷爷是西安一个墓园的守门人,每天工作就是打扫墓园,到点了开门关门,墓地这种地方我还是很不喜欢的,我之前问爷爷会不会害怕,爷爷若有所思的说“有什么好怕的,不过都是些可怜人。” 

看了看表,4点30了,天上的雷不住的轰鸣,噼里啪啦的雨点争先抢后的向地面砸来,想着应该不会有人来了,我打着伞,跑去关门,远看见一个打着伞的人,他看见我要关门,急跑了两步,一脚踩进了水坑,打了一个踉跄,堪堪站稳身子,两步并做一步走到我面前,剧烈的奔跑使他上气不接下气,他手扶着门努力的喘着气,对我说“不好意思....不好意思....能不能...等一会,我今天有事耽搁了。”他说这话时满脸的愧疚和懊恼之色。

他的鞋子因为刚才那一脚已经全都湿透了,衣服也已经湿了七七八八,手里的伞早就因为剧烈的跑动不打了。

我没由的有些难过,看年纪应该已经六七十岁了,天又下着大雨,我想起了爷爷的话,来了就留他坐会,都是可怜人。

我赶忙把半关的门打开,将手里的伞移过去说“没事,没事,您先进屋坐会,雨太大了。”

进屋后他就一直望着窗外,嘴里不住的念叨着“还不停,怪我,他...这不是要等急了么...怪我”

“您先坐会,等会雨就小点了,天气预报说是阵雨。”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能平复他焦急的心。

他叹了口气,坐在门口的凳子上说“哎,怪我,我应该早点来的,早点就好了。”

看他的样子我问道“您每天都来了么?”

他笑了笑说“嗯,每天都来,我怕他一天不见见我,不听我跟他唠叨唠叨,寂寞。”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好玩的,笑的很开心,眼角是笑着的鱼尾纹。

“有什么开心的事么?”

“就是想起以前的事,记得年轻的时候他说以后鬼生地不熟的,没事也不能出去窜坟,怎么也要把我带上。”说完他的眼神一下子又黯淡了,呢喃道“怎么就留我一人了呢。”

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,对于这样浓烈的感情,我是模糊的,我所能接触的大多都是是故事里是书里的天人永隔,不离不弃,飞蛾扑火般的爱情。未曾想过原来这些都在你身边一点一点的发生。

他应该是看出了我的无措,温和的笑了笑,“你看这就是老了,话太多,你爷爷今天休息了?”

“嗯,他不太舒服。”

“哎,人老了,要多关心关心他。”

我点头,他不再说话,他看着外面,外面的雨越下越大,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,他看着起来很精神,他的脸上留下了岁月走过的痕迹,眼角的鱼尾纹看起来很温柔,他的眼睛不是那么清凉有点浑浊,却带着一种悲悯。

看着他我又想说点什么。

“他是你爱人?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,怎么形容,爷爷以前总说哪有人真的能和最爱的人在一起,那是几辈子的福,可是世间的人都没有这个福分。

“爱人....爱人...爱人...”

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,而后他摇摇头声音里带着思念“我不太明白你们年轻人的说法,我只知道他是我生命的一部分。”

“你们在一起很久么?”

我问完他转头看着我,我突然有些慌,我是不是问的不对,我不想再伤这样一个人的心。

“那个,不好意思,我不该乱问的。”

他垂下眼,摇摇头“时间,我记不清了,好多年了。”

他又将头转向了窗外,像是透过层层雨幕看到了以前,他讲的很慢,一个字一个字,像雨一样落在我心上。

“他长得很帅,剑眉星目,长身玉立,像戏文里说的俊书生,他爱唱京剧,没事时喜欢唱两句,又总能获得阵阵掌声。他很优秀,优秀到我会自卑,我有时候想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站在他旁边。不管什么事他总是包容我,照顾着我的饮食起居,帮我料理着大事小情,有什么问题他不会说,问他也不说,我知道他就是不想给我增添烦恼。他其实是个特别爱笑的人,笑起来总是会有两个淡淡的酒窝,我特别喜欢看他笑,可是.....自从我们两在一起之后他就不再总笑了,我知道他压力大,我知道他不想让我担心,我见他精神衰弱,整宿整宿的睡不着,他后来瞒着我喝酒,他说喝点才能睡着,他说没事,可他胃不好,喝不了酒。我受不了别人诋毁他,他那么优秀,他应该被所有人喜爱,他应该被别人高高在上的崇拜。他是那么好。”

“后来呢?”

“后来......后来我们分手了,分手那天他只是红着眼点头,告诉我照顾好自己,再后来我结婚了,婚礼还是他帮我办的。”

我的心在揪的发疼,眼眶的泪再也止不住,他该有多难过。

他回过头看我在哭,从口袋掏出纸给我说“他最不喜欢人哭,他愿意看见人笑。”

“结婚那天他穿着西服,他替我挡酒,说新郎胃不好,他来,他喝的在酒店卫生间里狂吐,他说恭喜我,他说新娘很漂亮,他说挺好,他还说他想我。”

“我当时死的心都有,当初是我生拉硬拽的将他拉到我身边,将他据为己有,也是我狠狠的切断了一切,我是个人渣。是我将一切都弄砸两了,他,我,我们的生活都被我搞砸了。”

我还想问,张了张嘴,又觉得问什么都是苍白无力,这样的爱情不是我一个外人可以去说的,我只是一个故事的倾听者。

他将手上戴着的戒指举给我看说“这是他的戒指,他常带,也是他最后留给我的东西。”

“我想他了。”

看我一直在抹眼泪,他笑了笑说“别哭了,我今天是来告诉他一件好事的。”

“什么好事?”

他没说话,笑的很开心,故作神秘的说“你早晚会知道的。”

外面的雨小了,他站起身,拿起手边的一个袋子,里面是一对快板,他对我说“我要去给他说段数来宝,昨天晚上做梦,梦见他说想听了,本就知道我说的不好,还要我说。”打了两下手里的快板,无奈的笑道“我要快去了,他脾气可不好。”

他在园子里的时候我没走近,不想打扰他们,我想他们两应该想单独的在一起,我远远的看着他站在墓碑前打板。细微微的声音透过雨声飘荡在空气里。

他走时我问他“明天还来么?我晚点关门。”

他摇摇头,转头看了眼墓碑,微笑着和我说“不来了,他说想我了,快见了。”

两天后,我回了学校,心里总是放不下,给爷爷打电话,爷爷说他没了,第二天就没了。

     我又问葬哪了

     爷爷说就在他的旁边。

     还好,还好,你还能再见到他,他还能在见到你,还好,还好。

 

 

 

 

这是听卢鑫唱我们不一样来的灵感,他说你把这首歌送给我的搭档,我当时就觉得走心了。 

我好像有自虐倾向,相声太好笑,就想写悲剧。

人老了,就容易伤感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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